第54章二更合一(1 / 2)
第54章二更合一
翌日一大早,桑慈睁开眼又见眼上白纱,不由有些恼意。
如今她只是不能见强光,用得着一起来就要将她眼睛蒙上吗!
“谢稹玉!”她人还没从床上起来,就先喊了。
嘴里喊着,往旁边一翻身,果然身边冰冰凉,早就没人了。
“笃笃——”一声,外边随之传来谢稹玉声音,“小慈,我进来了。”
真是装模作样。
昨晚上还抱着她睡,现在倒是装出守礼的样子,他们都合籍了,睡一起又怎么了!
桑慈心中腹诽,重重哼了一声,却没说可以进还是不可以进。
门却很快被推开了,谢稹玉进来。
桑慈隔着白纱往门口看去,见他手里捧了几枝花,虽然隔着一层白纱看不清楚,但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几枝樱花,风家客舍院子里种的樱花。
看到这樱花,桑慈就想起昨晚上入梦的风丹鹤,想起粘在自己眼尾处的那一朵樱花,不由恼得很。
有这样一位风家老祖宗,擅咒律,听他口吻,他如今是被风家人关起来的,至于怎么个关法她不好奇也不在意,但都那样境地了,还能出来兴风作浪诱惑她,实在可恶!
偏偏昨晚上她差点就动了心答应他,这会儿心里还有一点点懊悔,昨夜要是后来真的答应了,是不是现在就能知道叶子的秘密了。
她对于风丹鹤口中谁赠送她叶子不好奇,因为她知晓答案,但她却对叶子里封存的赠送人记忆好奇。
前世她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一些事,可那么多年,还有更多关于谢稹玉的事,她是错过了的。
叶子,神叶,风丹鹤显然是知道一些的,还说什么也曾祈求过,也曾被选中过。
这话离朱也说过类似的,说她也曾被天道选中过,选中化身为剑,维护世道。
那这风丹鹤说的又是什么?
扰人心神,真是可恶!
桑慈捏拳,忍不住捶了一下身下的床。
谢稹玉不知桑慈此时心里正有一丢丢懊悔,他正垂头拨弄着手里的樱花,声音平静却显然心情颇好,“这里冰天雪地,樱花倒长得好。”
桑慈哼了一声,翻开被子下床,语气嘲讽:“哼!你没听说过吗,越是开的艳丽的樱花,树底下埋的死人就越多。”
谢稹玉:“……”
他一时不知桑慈怎么忽然看樱花不顺眼了,瞬间决定做根不会说话的木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两枝樱花,本打算插在花瓶里,如今既然这樱花惹恼了桑慈,当然不能再摆出来,他转身要出去丢掉。
“回来!”桑慈听到他脚步声,又叫住他。
谢稹玉回头。
桑慈气呼呼道:“你干嘛去?”
谢稹玉见她明明讨厌眼睛上的白纱,却乖巧蒙着并不伸手解掉,此时脸颊又鼓起,忽然一阵好笑,垂头无声笑了一声,“去丢花。”
桑慈无言,哼声道:“那你快点回来,我现在眼瞎,绑不了头发。”
这话就和谢稹玉撒娇说我就要你给我绑头发无异。
谢稹玉唇角往上翘,朝外走两步随手将花枝往外掷。
门是开着的,江少凌刚好出来从桑慈屋前路过,听了这话真是要捂眼捂耳。
师妹过了前三日,大早上的阳光并不强烈,怎么就不能对镜梳妆了!
也罢,师弟就吃师妹这一套也无法。
但糟糕的是那花枝就砸他脑门上了!
江少凌颇为幽怨地扫了一眼掷花的师弟,却见师弟面不改色转身回了屋。
真是师兄难为!
他决定持剑在樱树下练剑活动一下筋骨。
桑慈打扮好,由着谢稹玉牵着从屋里出来时,听到外面剑势如游龙,落英缤纷,伴随着客舍中风家侍女的赞叹娇笑声,不由扯了扯谢稹玉袖子,“大师兄在练剑?”
谢稹玉淡声道:“大师兄身姿矫健,如惊鸿游龙令人赞叹不绝。”
然后惹得小姑娘们纷纷击掌称好?
桑慈心想,我们流鸣山除了话多一点但温和有礼的大师兄什么时候变成花孔雀会开屏了?
她忍不住就掀开白纱去看。
虽然早晨的光并不强烈,但她许久眼睛没见光,乍一看还是有些刺痛,还不等她有反应,谢稹玉粗糙宽厚的手就覆了下来,替她将白纱重新戴好。
“大师兄很好看吗?”他低声问。
桑慈还在回想刚才江少凌一转身一侧头一扬剑凹出来的造型里,忍不住笑出声,“好看啊!”
谢稹玉瞥她一眼。
桑慈还在笑:“大师兄原来还是孔雀的亲戚!你说好不好看?”
谢稹玉:“……”
他哑然失笑,应了一声:“好看。”
今日被师弟师妹刺激少不得做一回花孔雀的江少凌收了剑,不等自己擦汗,就有风家侍女拿着帕子上前,含羞带怯:“公子累了吧,请擦擦汗。”
风家隐世家族,套用了一套世家礼仪,被称作公子,又是第一次做这种吸引人眼球的事,江少凌忽然有点面热。
正要接过帕子,转眼看到师弟师妹揣着袖子站在几步开外,顿时面更热,不好意思再接帕子,擡手自己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但擦完反应过来,又多此一举地施了个清尘术咒。
桑慈蒙着白纱,隐约看到人影,但看不到细致的动作,谢稹玉低声和她说着刚才江少凌和风家侍女的事,惹得她又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江少凌心下无奈,温声温气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淡然道:“师弟快扶师妹过来吃早饭了,吃完我们去拜见风家家主。”
三人就坐在院中石桌旁,赏樱吃早饭。
江少凌看着谢稹玉给桑慈布菜就牙酸,心道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合心意的道侣,免得早晚被这师弟师妹酸死。
吃过早饭,江少凌作为大师兄便提出要拜见风家家主,侍女层层上告后,三人被管事接引着去见风家主。
在这偌大的风雪袭人的昆玉山中七拐八拐,吃了一嘴的寒风后,三人拐进一处长廊,走到尽头,终于到了一处殿宇前。
“家主就在里面等候三位,请。”管事对江少凌三人行礼,道。
这一处地方,该是风家家主会客之地,殿宇庄严肃穆,很有千古世家的风度。
江少凌在前,带着桑慈和谢稹玉往里去。
“晚辈(流鸣山江少凌、桑慈、谢稹玉)见过家主。”
“三位小友不必多礼,请坐。”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峻寡淡,空气中都仿佛因此萦绕着一股冰雪气,给人压迫感。
寒暄的事情由江少凌来,他笑呵呵地代表流鸣山又以晚辈之礼自如地和上座的男人寒暄说着话,丝毫不在意对方脾性如此冷峻难以接近,他聊起如今修仙界的事,包括青陵和流鸣山两度被不知名魔物入侵之事。
谢稹玉不爱说话,安静垂眼坐着,看起来听得认真。
桑慈却耐不住性子,懊恼自己眼睛蒙着白纱,连打量四周都做不到,坐得心浮气躁。
这位风家家主风鸿山,上辈子是没听说他什么事的,对他了解很少,也就来的路上,听江少凌说了点,听说这人修为很深,在咒律一道如今是修仙界最强。
谢稹玉见桑慈有些浮躁,给她取了一块蜜饯塞手里。
蜜饯是从前在流鸣山时有空做的,以前这种小东西,糖啊蜜饯的,桑慈自己也会捣鼓,但自从那次她雨夜来天衍阁找他后就再也不做了,都是他来做。
桑慈低头以袖掩面吃蜜饯。
那蜜饯是杏脯,挑选的是个个肥厚肉多的杏子做的,桑慈一口塞嘴里,嘴巴都鼓了起来。
谢稹玉垂眸安静看她吃。
这边江少凌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寒暄完,说到正事了,他站起来又施了一礼,“……风前辈,之前晚辈说有魔物试图夺舍晚辈师妹,师妹因此神魂有损,山中于茧长老说需得借风家至宝回生珠一用,听闻那回生珠有养护神魂之功效,只需借上七日便可,冒昧恳请前辈援手借用,晚辈不胜感激。”
知隐世昆玉风家规矩大,桑慈和谢稹玉也忙起身行礼。
上座的男人微微蹙了眉,却是冷淡着声音道:“回生珠乃是风家至宝,不便外借。”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回绝,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江少凌的话顿住了,万万没想到风鸿山会一口回绝,饶是他都一时接不住话了。
谢稹玉一直到此时才擡头,看向了上座的男人。
风家喜金色,昨日的风云铖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衣袍,今日这风鸿山一件白底绣金色暗纹的衣袍,冷峻威仪之中更显几分风雅,外表年纪看起来三十上下,一双眼极冷极洌。
察觉到下座小辈目光,风鸿山扫了过去,目光睥睨,显然不将他放在眼底。
谢稹玉朝风鸿山施了一礼,也直接问道:“前辈如何才能借宝一用?”
江少凌也回过神来,忙也殷切为师弟语气里的冷淡找补一二:“晚辈也知此事冒昧,实在是师妹情况不容耽误,还请前辈通融一二。”
其实江少凌也想不通,回生珠虽是咒律类至宝,他们也不是问风家讨要,只是借用七天,怎就不行了?
上座风鸿山没有立即说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但显然此事有转圜余地。
风鸿山垂着眼把玩着手里的佛珠,视线淡淡扫过下方的桑慈和她腰间的山聿。
当他目光是桑慈时,谢稹玉就蹙了眉头,眸光沉沉。
“原先听吟春说青陵至宝神武剑被谢小友获取认了主,如今看来,消息有误,山聿真正的主人,是桑小友。”风鸿山声音冷峻,自有居高临下的压迫。
江少凌不知他说这话意图,皱眉安静听着。
风鸿山低头抿了口茶,指节轻轻在身边桌上叩了三下,随后说道:“实不相瞒,风家需要神武山聿,若以此来换取借用回生珠,可以。”
真是岂有此理!
桑慈眉头皱紧了,以借用回生珠七日来要求她将山聿给出去,谁听过这样霸道蛮横的买卖!
谢稹玉袖子下的手轻轻握住桑慈的手,没让她出声。
江少凌都觉得这话过分,刚要开口,就听风鸿山又说:“回生珠有养护神魂之用,外人鲜少知道我风家老祖风丹鹤的神魂正用回生珠养护着,风家有些咒律乃是神识传承,回生珠若离开七日,对老祖影响甚大。”
这话一出,江少凌都不好再随便开口。
事关风家传承。
但江少凌还是要说一两句:“可如今神武山聿已经认主,师妹的山聿旁人碰不得。”
风鸿山笑了一下,冷峻的脸上眼尾露出一丝笑纹:“山聿要留在风家,办法不是只有一个。”
江少凌没听明白这意思,谢稹玉却一下明白了,向来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翳,他擡眸朝上座风鸿山看去。
桑慈还在这边想这风鸿山好不要脸,竟要她把山聿留在这儿!
真是岂有此理!
山聿:就是就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无与伦比的我只能是无与伦比的主人的剑!
谢稹玉忽然开口:“改日再来叨唠前辈。”
这话说完,他便牵着桑慈转身离去。
此举堪称没有半点修养。
江少凌也愣了一下,心道师弟平时也不是这样不得体的人,怎么今日……
他再看上座风鸿山,果然看到他脸色沉了下来,他只好顶着压力留下来替师弟师妹转圜一下,尴尬道:“刚才应当是晚辈师妹身子不适了,晚辈师弟忧心……不知前辈说的留下山聿是何意?”
就算把山聿留在昆玉,风家人又不能用,要来镇宅吗难道?
风鸿山一副不与小辈计较的样子,语气淡然道:“只要桑小友与我儿子结亲,山聿自然也就留在风家了。”
江少凌瞠目结舌,总算知道刚才师弟失态的原因,温和的声音都有些许恼了,“我师妹前几日已与我师弟合籍成礼,前辈有些强人所难了。”
风鸿山垂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是送客的意思。
……
从风鸿山那儿出来,桑慈就觉得谢稹玉情绪不对。
就算她看不到,都能感受得到了。
她本来很生气那风鸿山打山聿主意,正要大骂两句,但感受到身边人的低气压,不由惊奇。
桑慈偏头朝他凑近了一点,去摸他的脸,摸到他下垂的眉眼和唇角,更加惊奇了,“生气了?”
要想见到谢稹玉脸上露出如此明显的生气神色,简直是千年等一回。
“那不要脸的就是说要把山聿留在这儿,你怎么比我还生气,到底谁是山聿主人。”桑慈哼声念叨。
谢稹玉擡头看她一眼,却不想多解释风鸿山的想法,他擡手将桑慈在脸上乱摸的手拿下来。
“我们去找风吟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