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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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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会尽最大可能来照顾他的。”坂口安吾说。

他向这位健谈的邻居道了别,在将对方的大门合上之后,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擡脚走向了旁边已经被烧毁的房屋里。

这对夫妇与其他的亲戚关系淡泊,将近一年来,被爆炸损毁的房屋也没有人进行修缮,院子里已经长了许多杂草。

坂口安吾迈步走了进去。

在那场爆炸发生之前,坂口安昭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对于养父母的暴行毫无抵抗之力,在那场爆炸发生之后,养父母丧生,坂口安昭就此失语,却拥有了名为【创世之语】的、无人能够抵挡的危险异能力。

踏入堪称断壁残垣的地带,厨房的位置装潢损坏得最为严重。

瓷砖和大理石的料理台全部碎成了小石块,复合金属管也在强烈的爆炸之中只剩下了不起眼的碎片。

坂口安吾蹲下来,手指从这些残骸上慢慢地抚过。

【堕落论】。

很少有人在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异能力,一般来说,异能力总是引而不发,直到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慢慢被觉醒和察觉。

也有些人是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所以才被刺激觉醒。

这场瓦斯爆炸,真的是普通的警察调查而出定义的意外吗?

过去的影像一一在面前闪现。

坂口安吾没有动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究竟要寻找怎样的答案。

或许,答案也并没有那么重要,爆炸案的真相也合该被掩埋在不为人知的过去。

坂口安吾慢慢站起身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栋房屋。

异能特务科无人知道,长官坂口安吾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周末专程来到这里,看到了作为特级危险异能力者的弟弟的过去。

也没有人知道,那对养父母的意外死亡,事实究竟是如何。

这件事,完全地掩埋在了异能特务科参事官辅佐的内心之中。

到幻觉般的阵痛,心脏就像是有了一道永远无法填满的缺口。

坂口安吾深吸了口气,只感觉肺部好像也开始也感觉到了疼痛。

他将眼镜重新戴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坂口安吾向来是个坚韧而从不怀疑自己的人。但是,在这样的时候,他却时常去想,如果当时自己把车开得再快一点就好了,或者,如果自己当初并没有收养安昭,那他是不是可以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后悔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他的弟弟等待了他这么久,却最终也没能等到他这个迟到的哥哥。

坂口安吾走出了洗手间,却被自己的下属青木卓一拦住了去路。

“坂口长官?”青木卓一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什……”坂口安吾张口说话,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分外嘶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青木卓一暗叹自己接到了这样难办的差事,“在昨天……那件事发生之后,特级异能力者的居住公寓会在不久之后收回,在那之前,可能还需要长官去整理一下留在那里的……呃……遗物。”

他努力斟酌着合适的词汇,但是头痛地发觉,在异能特务科的历练没能为他增长任何的口才,自己说出的话还是这样的干巴巴而冷硬。

过了将近一分钟,坂口安吾才完全反应了过来对方口中所说的话语。

——遗物。

这个词汇狠狠地击中了他。

“已经是遗物了吗?”他自言自语。

“坂口长官?”青木卓一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去的。”坂口安吾说。

他像是游魂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桌案上摆着尚未处理完的文件,那是在一切发生之前,才只处理了一半的内容。

坂口安吾凝视着文书上的字迹,但是视线却已经完全不在原地了。

作为异能力【堕落论】的拥有者,坂口安吾的大脑之中盛装了许多珍贵的情报,他的记忆力相当强,这让他不可避免地会比普通人更清晰地记得所有的场景。

在昨天事件发生之后,坂口安吾将安昭从地面上抱了起来。

只有他知道,在最终死去之前,坂口安昭经历了一整场顽强的战斗,一直到生命的尽头,坂口安昭都没有对即将杀害自己的异能力低头。

坂口安吾沿着现场的残存的血迹一路行走,【堕落论】可以让他清晰地还原一切场景。

他看到男孩从最初的地点受到袭击,相当聪慧且敏捷地避开了异能力切开的钢铁路牌杆,看着男孩一路跌跌撞撞,差点被从顶楼上落下的招牌砸到,迸溅的碎石划伤了他的膝盖和脸颊。

坂口安吾沿着地面上留下的零碎血迹,走入了一间超市,里面有一排货架倒下了,零食散落了一地。

他跨过了地面上零碎的物品,走到了后方的仓库之中。

仓库的门裂成了两半,完全躺在了地面上,横截面分外整齐,就像是被什么极为锋利的东西切开了一样。

坂口安吾一寸寸地抚摸着这里的包装箱,自虐般地从其中汲取记忆。他的弟弟安昭,蜷缩在角落里,在给他打电话。

安昭一向很乖的,他那么聪明,还知道反锁这里的门,打电话来找自己求救。

坂口安吾望着墙壁上的一滩污血,手指颤了颤,按了上去。

是消防栓的金属箱重重地砸在了男孩的胳膊上,让它当场折断,男孩翻窗逃脱。

——坂口安吾知道与自己通电话的时候,那声巨响的来源了。

可笑的是,坂口安吾当时完全没有听出来男孩受了重伤。

地面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明显比之前更多了。

男孩翻了窗户,从这里出去,到了后面的小巷里。他来不及掩盖地面上的血迹,而跟在他身后的人形异能力不急不缓,就像是戏耍着自己猎物的猫。

坂口安吾掀开了垃圾桶上的塑料布,异能力的作用下,他隐约看到男孩从躲在角落里,强忍着疼痛在电话里与自己说着话。

在白雾之下,异能力没有放过安昭。

他的胸口破了个洞,磨蹭着墙壁,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从这个肮脏的巷子里逃了出去,以至于这一整条墙壁上都留下了明显的、蹭出来的长长血迹。

直到来到外面空旷的街道,在这个路口之上,安昭再也走不动了,躺在这家咖啡厅侧边的墙壁上,在异能力最后的杀招之下,挂断了电话,闭眼迎接了自己的终局。

而坂口安吾自己姗姗来迟,只来得及触摸到对方尚且温热的尸体。

坂口安吾将自己的弟弟抱在怀里,对方本来尚有余温的躯体在他的怀里渐渐冰凉了起来。

“安昭,先不要睡,好不好?”他声音里有着几不可见的颤抖。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

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落满了水珠,模糊得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

在殡仪馆化妆师的修复之下,男孩的身体恢复了完整的样子,原本血淋淋的伤口,也被修复得几乎看不出来了。

坂口安吾在见安昭的最后一面。

但是,那个闭眼躺在那里的孩子的面貌,却忽然也让他开始觉得陌生了。

他的弟弟闭眼睡觉的面孔是柔和的,嘴唇会不自觉地往上弯起来,面孔也是红润的。现在躺在那里的孩子,即使已经被尽力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嘴唇却冰冷地下撇,让坂口安吾觉得陌生得可怕。

但是,坂口安吾依然摸了摸对方冰凉的手。

“别怕,睡吧。”

他像是在最初将男孩收养的时候一样哄着对方入睡,最后帮对方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

这一次,安昭可以睡很久很久。

——————————

因为异能特务科偏向于保密的性质,葬礼在横滨郊区的公墓低调地进行。

天气仿佛也在为男孩的死去而感到悲伤,阴云下,是细细密密的雨。

人们陆陆续续地来参加葬礼,他们举着黑色的雨伞,沉默而秩序井然。

仪式采用的是旧式的土葬。

棺材被放在了事先已经挖好的土坑之中,由旁边的人开始填土。

望着它一点点被掩盖,坂口安吾的嘴唇忽然开始颤抖起来,他几乎要上前,阻拦他们将自己的弟弟留在那黑暗而孤独的地方了。

然而,最终,泥土还是被夯实。

坂口安昭的墓碑上,是他在进入异能特务科的时候,被拍摄的证件照片。年幼的他对着镜头露出微笑来。

——因为,当时在镜头之后,是坂口安吾。

此时,站在照片前的坂口安吾近乎失了全身的力量,半跪在了墓碑前,他的额头靠在男孩的照片旁,手指按在墓碑冰凉的纹路上。

他的父母,坂口夫妇在受到消息之后,就立刻订了机票从法国飞了回来。现在正站在他的身后,以同样的悲伤,望着照片上微笑着的孩子。

安昭从来没有让他们费过心,每周的视频通话里,都向来报喜不报忧。即使后来像安吾一样,以那样小的年纪进入了特殊的秘密机构工作,每天依旧很开朗的模样。

坂口夫人的眼睛发红,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坂口安吾是陪在安昭身边最长的人,所以,他是才是承受更多的那一个。

此刻,青年的肩膀在轻轻地颤抖,他不想回过头,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悲切的模样。

“他年纪这么小,就去工作了。现在,也可以好好休息。”坂口先生将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肩膀上,说道。

坂口安吾轻轻点头。

他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了墓碑之前。那是在白雾降临之前,他承诺要在下班之前给男孩买的、隔壁街的甜品。只是,虽然蛋糕是在今天刚刚买的,但是那时候的新品已经没有了,只有现在最新推出的另外一种口味。

就像是暗示着,他总是堪堪迟到的那一步。

坂口安吾垂下头,就仿佛不堪肩上的重负一样……

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直起腰来,最后地抚摸了一下那张照片。

相处的时候总是觉得以后的时光还有很多,所以从没有想过要留下太多纪念,然而,直到失去之后,反复挑选才发现,自己能够找出的、属于男孩的影像寥寥无几。

安昭就像是一个轻柔的、梦一样的童话,短暂地降临到了他的身边,在快长大的时候,就又离开了他。

之后,便是其他到场的人挨个吊唁。

坂口安昭的社交圈很简单,来的人不多,却有许多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存在。

首先走上前的人,便是其他人都没有想到过的人。

年轻的杀人侦探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穿着自己日常的装束,而是换上了黑色的正装和帽子,他的表情像一直以来一样锐利而冷淡。

绫辻行人走上前,将自己手里的纸盒和花束放在墓碑旁,挨着其他东西的位置。

“每次你偷偷去找我,想吃的糖都放在这里了。这下,所有的口味你可以吃个够了。”他垂着眼睛,轻轻说道。

监视官辻村深月刚刚调任到绫辻行人的身边不久,此刻就跟在他的身旁。这个一向干练的女情报员眼睛和鼻头全都泛红,在望向墓碑之后,她没忍住,又吸了吸鼻子,偷偷揩了自己的眼泪。

辻村深月将自己手中的花也放了上去。虽然疑惑,但是她并没有去问绫辻行人两个人熟悉的缘由。

——已经没有意义了。

赫尔曼也来到了这里,这个白胡子的老头望着墓碑,叹气。

这个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以那样的力量拯救了白鲸,却无法拯救自己的生命。

武装侦探社也有人来到了这里。

织田作之助望着墓碑,他收养的孩子里,也有与坂口安昭年龄相仿的,此刻望着坂口安吾,他也能明白对方的痛苦。

太宰治站在他的身边,与坂口安吾对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我有一样东西,想来,是需要一定交给你的。”太宰治说道,鸢色的眸子望向对方的目光很平静。

他将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涩泽龙彦之所以被称为‘收藏家’,是因为他喜欢将异能力者死去之后的异能力结晶收集起来。”他说道,“这里面,盛放的是坂口安昭的异能力结晶。”

坂口安吾的脸色微变。

他急忙伸手将盒子接了过去,打开,只见里面确实静静地躺着一枚碧绿色的结晶,苍翠而通透的颜色像极了男孩的眼睛。

他望着自己的挚友,忽而露出了一个惨笑:“太宰,我几乎要怀疑你也是在故意报复我了。”

“我们现在已经一样了。”

太宰治垂眼,去看那个墓碑,并没有给予他回应。

或许,每一个拥有着那样清澈而温柔眼神的孩子,都无法在横滨存活下去吧。

——————————

公寓。

坂口安吾一件件地整理着自己弟弟的遗物。

他整理着男孩的书架,那里有一层已经放满了速记本,上面写着的全部都是安昭这些年的日常对话。

坂口安吾慢慢地翻看着里面的内容,每一页每一个字,比阅读异能特务科的文书都还要认真。

[哥哥,我想听你讲工作上的故事!]

[哥哥,今天要早点下班呀,我等你晚饭~]

[安吾又不好好吃饭。]

[我想吃蛋糕了,安吾带给我呀。]

[哥哥……]

[…………]

出现频率最多的人,便是他自己。

坂口安吾现在已经勉强做到了之前在电话之中向安昭承诺的,按时吃饭和休息,减少加班。安昭所有的话他都听了进去。

但是,他唯一不能够做到的,就是忘记自己曾经拥有一个弟弟啊……

书架上,《小王子》的书签已经被夹在了最后一页。

小王子被毒蛇咬了,意识模糊,灵魂回到了自己的星球。

尽。

终于,五条悟在见到对方似乎又要避开自己的时候,立刻就冲了过去,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五条晓垂下眼,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转身离开,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正在端着水的男仆。

这样的一撞,顿时让盆中的水前倾,直接泼了五条晓一身。滴滴答答的水沿着他的衣摆落在了地面上,他终于站住不动了。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过了几秒,男仆顿时低头将落在地面上的水盆拿了起来,说道:“抱歉……”

“没事,是我不该突然转身。”五条晓的声音很平静,“你先离开吧。”

男仆绕过了两个主家的少爷,离开了这里。

于是,这个空荡荡的游廊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五条晓垂下眼,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问道:“哥哥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明明是我来问你才对吧。”五条悟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为什么忽然躲着我?”

在他的面前,明明是同样面容的弟弟,却依然避开了他的视线。

五条悟拉住了对方的手腕,让他更靠近自己,“忽然莫名其妙地生气,起码要告诉我答案吧。”

然而,五条晓却感觉到了一阵晕眩。

他还并没有准备好面对对方,泼在身上的凉水此刻的存在感忽然鲜明了起来,他又想发抖了。

“哥哥不知道吗?”五条晓听到自己开口,语气透着平静般的冰冷,“拥有着六眼的兄长,在参悟透了术式之后,会从此成为五条家、乃至咒术界的神。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用尽全力才获得勉强成为咒术师的资格,是不配与六眼走在一起的。”

五条悟没有想到对方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是谁对你说了这些话?”他皱起眉,追问道。

“并没有。”五条晓摇头,只有垂下眼睛,不去与他对视,才能够勉强维持住自己面上岌岌可危的平静,“我就是这样想的。”

“以后,我们还是分开吧。这样对哥哥也好。”他将五条悟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慢慢地掰开。

“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你就要将我们的关系划清界限?”五条悟感到了无比的荒谬。

“这是正确的事。”五条晓回答道。他声线的尾音已经开始发颤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样的话。

全身都在叫嚣着从这里逃开,避开自己在这个世界分明如此依赖着的兄长。大脑在这一个仿佛都被放空,脱离到了另一个维度,以旁观者的模样,望着水波之上的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一切。所有的声音灌入耳中也全部都是模糊的,像是在泳池里溺水。

然而,五条悟同样被这样的回答激怒了,以至于他并没有及时发觉自己弟弟的异常。

作为天生的六眼,他一向受到所有遇到的人们的吹捧和敬畏,此刻难得率先向自己的弟弟低头,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老子最讨厌这种世人普遍认同的正论了。”五条悟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就这样吧!”

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在五条悟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后,五条晓才靠着墙壁,慢慢地从上面滑了下来。

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拥有强大的内在。

……

当晚,五条晓就发起了高烧。他一向注重体术训练,难得会生病。

然而,一向与自己的弟弟最亲近的五条悟却对此没有任何的表态。

第二天,五条晓就强撑着自己,去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要将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分开。

“我和兄长毕竟都已经长大了,”少年说道,“居住在一起的话总会有些不方便。”

“的确,你们两个确实不适合再住在一个房间里了。”五条家主点点头,“如果悟也同意的话,那就分开吧。”

当男仆去问的时候,五条悟并没有拒绝,只是语气相当差。

“他要分开的话,就让他搬走好了!”他这样说道,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弟弟一样样地收拾东西。

了一起。

“我早就很好奇,晓每个月这天都去做什么了,让我们一起偷偷跟踪他去探秘吧!”五条悟露出了狡黠的表情。

“既然每一次都是与我们分开之后才离开,说明晓并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件事,这样跟在他后面不太好吧?”夏油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虽然是这样,但其实我也很好奇……”家入硝子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说道。

“那我们两个去,”五条悟说道,“杰你这家伙道德感这么高,就不要去干跟踪这么不光明正大的事了,晓的秘密归我和硝子知道。”

“喂!”夏油杰顿时露出了不乐意的表情,“我没说我不想知道。”

于是,就变成了三个人在一起的特别行动。

“探究五条晓每个月末的行程之谜行动正式开始!”五条悟相当有活力地喊出了口号。

三个人挤挤挨挨地偷偷跟踪在了少年的身后,而正在看站牌的五条晓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鬼鬼祟祟地跟着少年上了地铁,行动之中还引来了旁边行人震惊异样的眼神若干。

五条晓像往常一样,从地铁站出来,沿着街道走了半个小时,最终就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凭借着预约凭条,他很轻易地就走了进去,踏入了那栋建筑物之中。

“这里……不像是能玩的地方啊?”五条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看外观,应该是一家保密性很好的私立医院,还是很贵的那种。”家入硝子说。

夏油杰隐约有所猜测。

“晓生病了吗?”他对着在场的当事人的兄长发出了疑问。

“怎么可能?”五条悟下意识地反驳,“那孩子比我的体质都要强悍,怎么可能会生病?”

“但是,看他来到这里的熟练程度,还有之前的频率,说明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会定期到这个医院来。独自一人的话只有可能是治病。”夏油杰说。

事情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旁边就有一家甜品店,他们干脆挑了隐蔽性好又可以看到医院门口的位置等待。然而足足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却迟迟不见五条晓从医院里出来。

五条悟面前的甜品已经空了四盘。他将最后一块蛋糕吞入腹中,终于露出了点焦躁的情绪。

“怎么一直都不出来?”

“可能是比较复杂的治疗?”家入硝子说。

“但是,他的身体明明没有什么问题。”五条悟指指自己的眼睛,“我每天都可以‘看’到。”

“有没有一种可能,晓是去探望病人?”夏油杰问。

“不会,”五条悟摇头,“我和晓从小都在一起长大,他认识的人我也全部都知道,根本没有需要探望的病人。”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银色的发丝因此有些凌乱。

“不管了,我要进去看看。”五条悟骤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的行动力很强,另外两人都没来得及拦住他,就见对方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进入了那家医院。

家入硝子与夏油杰面面相觑。

“要在这里等他们吗?”家入硝子问。

“……还是过去看看吧,”夏油杰说,“毕竟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

他们起身,同样往那家医院跑去。

等到追上五条悟的时候,对方正在一个安全通道的拐角处站着不动。

夏油杰走上前,刚想询问对方,却见五条悟将自己的食指抵在唇前,向两人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于是,站在这里偷听的人变成了三个。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治愈呢?”五条晓的声音隐隐约约顺着楼道传过来。

“这种事情,即使是我也无法预判。”另一个年纪更长的女人的声音响起,“但如果努力的话,最终会有治好的一天。”

“可是……”五条晓微微别过脸,“最近总是不能够集中注意力,上课的时候也很疲惫。”

“这是正常的现象。或许,你可以考虑休息一段时间再上学?”心理医生询问。

五条晓摇头:“高中的课程很重要,我不想休息。”

“晓有问过家里人吗?”

“……还没。”

心理医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实际上,你这样的病症,还是有家人陪同的话会更好克服一些……”

“我知道了。”五条晓扯了扯嘴角。

看出他的不情愿,女人也并没有再坚持。

两个人道别。

另一边的楼梯口。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都忍不住去看五条悟的表情。好消息是,五条晓并没有生病。坏消息是,这里是精神科,或许是更棘手的问题。

五条悟的神色看起来竟很平静——但是这个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就是最大的违和。

“硝子,杰,我可能要在这里待一会,你们两个先回学校吧。”五条悟说道。

这次,两个同伴都没有提出异议。

“那我们先走了。”家入硝子说。

夏油杰则是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最终,这里只留下的五条悟一个人。他深吸了口气,从这里踏出去,敲开了方才那名心理医生的诊室的门。

女人将门打开,在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少年之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晓,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在这句话说出了一大半之后,心理医生的话语却停住了。

她仔细端详着少年的面容和表情,随后慢慢说道:“你不是晓……”

女人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请进来吧。”她将五条悟邀入了自己的诊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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