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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惊鸿影(1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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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天雷接连砸在承天门上,给封得严严实实的宫墙开了个大豁,别说凛然不可侵犯了,站在街上都能望见大理寺殿下的铜铃。

大地已经沉寂良久,唯有雷击落下时会微微哆嗦一下,熊熊火光也褪去了青金色,变回了寻常火焰,十几座水车嘎吱作响,秦淮河水顺着沟渠流遍大街小巷,肆意蔓延的野火迅速得到了控制。

先前聚集在朱雀大街附近的人却还不走,被金吾卫呵斥着退出了一里外,火都顾不上灭,扎堆挤在一起仰着脖子看仙女。

开玩笑,神仙渡劫,有几个凡人见过此等奇观?说出去能吹一辈子!

谁知神仙还没等到,天上竟莫名下起了冰雹,鸽子蛋大的冰疙瘩噼里啪啦地往人堆里一砸,立马激起一片痛呼,死是死不了,却也够脑门肿起个大包了,人群四散奔逃,挤得水泄不通的朱雀大街转眼空旷起来。

第九道劫雷狰狞地撕破了天穹。

每重雷劫内威力依次递增,一道强过一道,第九道乃是最强的锻体雷,威力比起第一重几乎翻了倍,炽白的雷霆似有万钧之力,衬得负隅顽抗的黑剑仿佛蚍蜉撼树,护体灵气一触即溃,至刚至烈的雷罡悍然贯穿了肉体凡胎!

一股血肉被撕裂的剧痛袭来,朱英浑身皮开肉绽,手臂钻心的疼,仿佛骨裂,却竟然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没吭,猛地旋身将莫问向下掷出,抬脚狠狠一踏——

“轰隆!!!”

震耳欲聋的轰雷声炸开,大地随之剧震,方圆百丈的楼房应声土崩瓦解,尘烟纷飞,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爆炸中心,高挑的女子踩在剑柄上,岿然不动,脚下漆黑的长剑直贯地心,以剑锋为始,四周地面被劈成了焦黑色,绽开蛛网般密布的裂缝,似能自其间听见地底深处若有若无的震动。

深蓝色的冷光倏然一闪,鲍益思的身影出现在坑外,大喝道:“这里交给我们,第二重雷劫要来了,你赶紧走!”

迦楼罗已经奄奄一息,区区失火对修士来说压根不值一提,数十道人影从金陵城上空划过,散到四方火海,一时间城中东边下雨西边扬沙,层出不穷的符与术打下去,火势骤减。

与之相比,朱英本人才是最大的隐患,鲍益思一看见她就心肝发颤,新生灵脉尚未稳固,万一她哪次没控制住雷劫,一道雷砸下来就足够把金陵送进鬼门关了!

精纯的灵气环绕在朱英周身,飞快地修补着伤口,她发不出声音,只能朝鲍益思微微颔首,足尖一挑勾起莫问,化作一道流光朝城外飞去。

见她引着劫云远去,鲍益思方才稍微松了口气,翻掌虚虚一按,满街乱滚的冰雹顷刻消失,对身后一人沉声道:“承天门乃聚灵阵眼,封锁朱雀大街,准备布阵,我去去就回。”

说罢身形急急几个起落,眨眼已至宫城深处,崇政殿外聚集了一大批求见的朝臣,皆被今夜的剧变吓破了胆,嚷嚷着“祖宗之法不可变”或“天理昭昭,顺昌逆亡”之类,要找陛下进谏,鲍益思掐诀隐去身形,径直从人堆中穿过,无一人察觉。

殿门“吱呀”了一声,仿佛被风摇动,在鸦雀无声的殿内格外清晰,矮凳上一名作侍卫打扮的人忽然起身:“鲍大人。”

众人这才注意到进来了一人,纷纷跟着站起身,陈晟正撑着额角闭目养神,闻声猛地睁开双眼:“如何?”

鲍益思上前几步行礼道:“有惊无险,灵脉已经落地生根,只需要将残魂封印,便可大功告成。”

陈清晏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又听陈晟问:“乃是天上那位力挽狂澜?”

“是。”

“是谁?可是我们的人?”

“不,是和宋大公子同来金陵的修士。”

“哦,三清的人。”

陈晟眸光微沉,缓缓落向案头,满桌散乱的密函最上方,赫然写着八个大字:万民惊骇,奉若神明。

“仙尊与此人有过交集否?如此非凡之才,若是招揽至我南梁,定能成国之重器。”

鲍益思苦笑道:“往来确实有,但陛下先别心急,还不知这一劫她能不能过得去,能过去还算好,如果不能,恐怕……”

“恐怕什么?”

“和三清那边……不大好交代。”鲍益思为难地说:“这位力挽狂澜之人,是宋大公子的未婚妻。”

陈晟眸光陡然一凝,沉默半晌问:“依仙尊之见,她有几成把握?”

一穷二白、毫无倚仗地渡金丹劫有几成把握?鲍益思心想着两成不到,说出口时还是稍加了些委婉的修饰:“三成。”

“如此说来,便凶多吉少了。”

陈晟轻描淡写道,抬眸望向窗外,远方翻涌的劫云透出阵阵慑人的威光,天地间灵气激荡,壁上的长明灯也随之明灭闪烁。

沉吟片刻后道:“三清与南梁交好百年,往后更是要多多借重,此番得仙子舍命相救,务必备足补偿,妥善请罪,更要昭告天下,以示诚心。此事关乎国本社稷,就交由……”

陈清晏道:“父皇,今夜之祸本属儿臣失职,又事关三清,于公于私,儿臣皆责无旁贷。”

陈晟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却摇了摇头:“亲身督管同尘监的众多繁杂事务,你恐怕也累了,不如休息些时日。太子,此事交由你来办。”

陈开平仿佛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行礼:“遵旨。只是儿臣从未与三清仙尊们来往,唯恐考虑不周,有负父皇重托。”

“无妨,灵脉既成,是时候让你与修士打打交道了,先跟着同尘监的仙尊们见识一番,日后监中诸事,你也可逐步接手,总不能一直让你三弟辛苦。”

陈清晏眼皮蓦地一跳,陈晟此言,竟似有将同尘监转手交给太子之意。可是当初此监到他手里时,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空壳子,是他殚精竭虑、苦心经营,才有了如今的景象,如今根基已固,眼看东风将至,怎能被旁人坐收渔翁之利?

一时心急之下,忍不住冲动问道:“那孩儿该做什么呢?”随即又意识到失态,补了一句:“皇兄已身负要职,儿臣亦愿做些微末小事。”

“不是说让你好生歇一段日子么,”陈晟闻言失笑,扭头冲陈开平打趣道:“瞧瞧这老三,荣华不恋,宴乐不趋,偏生就惦记着案牍之劳形,怕不是个享福的命。”

他好像是说者无意,听在座下这两兄弟耳中就相当意味深长了,陈开平面色不改地应了一句:“三弟自小聪颖懂事。”

陈晟摆了摆手:“再懂事也终究年纪尚小,你身为长兄,理应多为朕分忧。”

“父皇教训的是。”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陈清晏默然垂首,面上虽不显波澜,藏在袖中的手指却死死攥住了轮椅扶手,本就苍白的指尖更加了无血色。

年纪尚小……是什么意思?

是在暗中指责他办事不力,难堪大任么?

御书房里将她的后事怎么办都想好了,朱英本人却还很不合时宜的活着,仍然在跟劫雷苦苦纠缠。

第二重雷劫与第一重又有不同,不再是大开大合的刚猛,其形蜿蜒而诡谲,如跗骨之蛆,能混入灵气一同渗入修士经脉内。朱英不久前才借着隐约触摸到的一线天机强行打通脉门,最脆弱的经脉尚未经过灵气温养,便直接开始被天雷洗炼,简直苦不堪言。

“噼啪!”

曲折的枝状闪电乍现天际,被朱英一剑斩断,无孔不入的雷息却化作万千细刃,尖啸着钻入体内,将经脉划得千疮百孔,逼得她不得不运转灵气拼命缝补伤口。

可是灵气运转越澎湃,入体的雷息便越暴虐,反噬也越严重,几乎成了死循环——她还不敢停下,丹田中已经虚虚成形的金丹正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天地灵气,若因无法忍受雷电凌迟而稍有迟疑,便将前功尽弃。

朱英冷汗淋漓,四肢百骸如被千刀万剐,被折磨得脸色煞白,目光却愈发凌厉,死死钉向笼罩头顶的劫云。

六道了……还有三道。

云涡缓缓旋转,电光隐没其间,如龙般游走,极有耐心地等待着对手心神倦怠,再伺机发起袭击。

一道惨白的电光骤然撕开夜幕,第七道洗灵雷!

这道天雷细得像绣花针,却阴险至极,锋锐无双的雷意直插胸腹,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自丹田深处炸开,差点把将凝未凝的虚丹直接打散,朱英浑身剧震,蓦地喷出了一口血,方才冲破的经脉寸寸绽裂,好像要碎!

千钧一发之际,她眸光一凛,干脆彻底放开对灵气的控制,将虚丹运转到极致,全身灵力归拢至剑锋,一式取月如冷电破夜,反手朝着苍穹疾刺而去——

居然是从方才那一击里悟出的剑意!

本来只是死到临头,放手一搏,谁知生死一线间剑意达到顶峰,那在她丹田中肆虐的雷息猝不及防地与剑意共鸣,居然被疯狂吐纳的虚丹一口吞噬,反倒叫这一剑威力暴涨,竟把劫云戳出了个拳头大的洞!

宁乱离放声大笑起来:“我没看错吧?她刚才是不是捅了劫云的腰子?”

“……”朱慕哑然片刻,点了点头:“好像是。”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天绝之道,居然能将雷劫抢过来化为己用,别人渡劫是挨打,她渡劫是来打劫了啊!”

宁乱离这辈子头一回见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乐坏了:“怪不得敢赤手空拳地渡劫,假如有外力在中间替她拦着,反而还没法这么干了!”

朱英误打误撞,发现了个连剑谱里都没记载的天绝剑道独特法门,不免懵了一下,随即就发现那一缕雷劫之力汇入虚丹后,体内横冲直撞的雷意竟迅速归敛,与虚丹内的雷罡相融,只留下无比精纯的灵气。

忽然之间茅塞顿开:昆仑山一年四季都下雪,但一年四季都打雷的地方可不好找,更何况是如此惊天动地的雷。

渡天劫,好像是个练剑的好时候!

于是乎乾坤斗转,自即刻起,攻守之势异也。

在玩命的事情上,此女打小就天赋异禀,不过是鸿运当头撞对了一次,她就敢再试,第八与第九道洗灵雷都被她以身作饵,主动诱至丹田内喂给虚丹吞了,第三重淬魂雷也没放过,除了第一道落下来时毫无防备,差点被那虚实参半的隐雷劈昏过去以外,后面八道再如何层层递进,也逃不过被她拿来淬剑的命运,直到后半夜已是相当熟练,蕴含真火的炼丹雷来一道吞一道,吞完还要活学活用,当场还给劫云一剑,可谓是知恩图报。

雷劫越往后时,两两之间的间隔就越长,等到第四重时,几乎要两三刻钟才落下来一道,直到只剩下最后一道时,而朱英也已经筋疲力竭,索性直接盘膝坐在了剑上,吞了颗回气丹边调息边等。

经过四重雷劫淬炼,此时她丹田中的虚丹已经基本凝实,结出了一颗浑圆的金丹,自行吞吐着周身灵气,稍微一探,便能察觉其间令人心悸的雷霆威压。

一想到即将结束,朱英甚至还有几分遗憾——劫雷虽狠,只要能扛得过去,锻体洗灵的效果可称上佳,更别说还能助她练剑,简直是个修炼的大机缘。

劫云履行天道几千年,何曾遇到过此等胆敢藐视天威的狂徒,像是被气得不轻,万里黑潮隆隆滚动,闷雷声轰鸣不绝,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仍没有要落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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