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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小楼听春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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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凝蝶如穿花蝴蝶似跃起,衔泥新燕般落地,晃眼便来到洪文定的身侧,轻功却是无形之中又高明了几分,娇小身躯艰难地架着他的胳膊以防倒下。

傅凝蝶以掌心抵在师兄后腰,九阳神功道道灼热气劲便汹涌而来,洪文定敛神瞑目,只觉体内有一道磅礴大日穿透云海腾起,借势深吸一口气,压制浑身伤势。

他的天蚕颇有神异,随着心神摄定重楼倒转,丹田海底便又卷起一股悠长内息,迅速拧作一股粗绳贯穿周天穴道,浑身由里及外地噼啪作响,原本经历鏖战近乎崩溃的身体便又勉强可战。

“师妹,你是如何来了?”

片刻后洪文定温言问道,由于傅凝蝶矮了他一个头,两人对话犹如窃窃私语。

傅凝蝶眉梢轻扬地反问道。

“怎么的?师兄让那姐姐前来求援,她夺马抢关,跑得几乎气禁才赶到下梅镇,这么快就忘了?”

洪文定微微一笑,并未理会揶揄,注意力放在了另个方面。

“难怪师父会突发奇想,把你扔到镇上读书。”

而说话间,齐齐涌到水门与前街交界窄路的清兵,又爆发出了一阵嘈杂吵闹,竟是想并肩往道路尽头冲关而去。

挡在这百余名登岸清兵面前的,是一名黝黑健壮的少年,方才一阵清寒细雨洒下,打湿了他额顶乱糟糟的头发,蓬发压塌下来几乎遮住了双眼。

两名清兵拔腿而出,各自往相反方向奔出,另有两名清兵擎刀披甲,径直杀向了挡路之人,显然等着对方左支右绌露出破绽。

两名趁势出逃的清兵,引得更多人项背相望,众人显然都想不出来胡斐要如何迅速击退来敌,还要后发先至地追上这两人。

胡斐并未如一般武林高手那样,拔地而起衔尾追击,他似乎微微斜了下脑袋,视线从蓬乱的头发底下透出,右手的生锈柴刀斜指而下,左手五指正在屈指而数,从一数到五,握而成拳,又将拇指伸出,次而食指,终至五指全展,跟着又屈拇指而屈食指,再屈中指。

两名围攻清兵正以为对方魔怔了,却忽然发现对方的左手已经收起,柴刀正优柔而笃定地横在自己的身前,随后一股磅礴巨力就在他们披甲的胸口处爆发,比用耳朵听闻更便捷的,是顺着身体骨骼传导而来的碎裂声,两人的胸骨已经在刀背一挡、刀柄一点之下碎开,剧痛就淹没了两人残存的意识。

一刀挥出重伤二人之后,胡斐并未收刀,反而沿着刀劲顺势发力,贴墙一蹬便如灵狐般窜跃过了窄路,清兵只觉眼前一花,几乎就要逃出生天的两人就瘫倒在地,头破血流地嚎叫不止。

哀嚎不仅引发混乱,也激发出了清兵的狠劲,一群人勉强整出队列逼近。巷口残叶飘卷,胡斐横刀的指节泛白,目光像量尺般扫过逼近的清兵队列,左手迅速掐算——三人成纵,间距五步,巷宽仅容两人错身,街头无风,他的刀长约二尺,距敌还有三息……

为首清兵提刀劈来,胡斐早算准他挥刀的弧度与步幅,不退反进,侧身时肩距刀锋恰好三寸。同时臂出一尺,柴刀二尺斜递,刀尖精准点向对方手腕脉门,那是他算好的发力盲区。清兵刀坠地的瞬间,胡斐已踏后半步,刀背横拦将他臂骨拍碎。

第二个清兵的持枪杀出,又正撞在他刀背迎敌处,枪声力道被卸得干干净净,这是他算清的兵器受力点,兵器横飞,敌手踉跄倒退。

巷口成了他的算筹,胡斐每一步都卡在清兵的进攻间隙里,余下众人对视,竟不敢再上前——而少年的柴刀神出鬼没,始终指在他们队列的缝隙处,仿佛早算透了他们下一步的动向。

胡斐望着巷内渐远的脚步声,低着头看不见神情,只是随手将柴刀稳了稳,似乎他在盘算着,还能再守多少个时辰。

洪文定隐隐看去,在脑海中推算了七八次,也找不到一条能够脱战、避战的路线,并且无论如何出手,都会被胡斐压制一两分——这对于高手来说已经是生死之界了。

“想不到胡兄弟的刀法竟然精进地如此神速,因敌制宜几乎到了大巧不工、无招无形的境界!”

洪文定由衷地感叹赞誉着,他分明记得胡斐得江闻传授不过十余日,学的还是一门叫做《岱宗如何》的冷门且艰深剑法,如今却已经登堂入室,用柴刀施展起来都毫无滞碍。

可他不知道的是,胡斐之所以能入门如此迅速,其中的门道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岱宗如何作为泰山派最为精妙的剑法,几乎在招式上达到了境界巅峰,可称得上是招式的只有左手推衍演算的十六种掌决,是泰山派先贤拿来临阵掐算的具体手段,至于使刀还是用剑则无足轻重,缘由无非是泰山派只以剑法见长闻名。

江闻在传授剑法的时候,告诉胡斐这门武功的缺陷在于对资质要求极高,而江湖中人的文化程度又都很低,须得借助掌诀计算敌人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计算极为繁复,耗时极长,等到算完往往被一招撂倒,或者对手变招,还要重新计算。

因此江闻对这门剑法,进行了全方面的改进提升。

耗时极长,那就全力训练提升计算速度,偶尔有一些地方算不清楚也没关系,对手的计算也未必高明到哪里去,以无心算有心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实在不会就选B,他亲测正确率极高。

计算繁复,那就引入一些远超于时代的元素,比如让胡斐在脑内建立平面直角坐标系,屈指计算时只要计算敌人的横纵坐标,再用受力分析法判断重力加速度、变加速度等因素,大大缩短了推演过程。

对手变招,那就直接计算出一招制敌的途径,正所谓大力出奇迹,只要胡斐能一招拼出让对手吐血倒地不起,那就不存在变招的问题,即便对手能勉力阻挡也必然落入下风,环环相扣地踏入胡斐计算好的陷阱当中。

江闻还说,《岱宗如何》这门武功最为欠缺的,其实是配合其招式的武功心法,正好他学过一门由一代宗师陈鹤皋开创的武道,其中料敌先机的奥义也适用于此处。

说到底《岱宗如何》的缺陷在于临阵制敌难以变通,那为何不选一些敌手也行动不便、五感受限的特殊时间和场合呢?只要计算的要素越少,这门剑法的制约就越小,威力就越大,总而言之世上没有无用的武功,只有不会用的庸人。

假如让江闻来选择,他会主动在泥沼、绝壁、暗室、雨夜、山洞、窄巷、独木桥这些地方决战,甚至提前设下滚木擂石把对手的腿砸断,再用岱宗如何来上一场堂堂正正酣畅淋漓的决斗。

眼下黑夜、窄巷、人群拥挤、只剩一条出路,胡斐显然已经将江闻所教授的东西记在了心里。

水门街并不宽敞,这百余名清兵摩肩接踵已经把路都堵死,他们踌躇不安地发现,对面这个妖魔般的少年正大踏步向他们逼近。

“我说了,此路不通!”

极力压抑的声音,下压紧抿的薄唇,胡斐话语间显露出的尽是忿怒与刻薄,显然坚守在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只不过这种折磨是源自于精神上。

他脑海中的杀意正在啃食意识,但岱宗如何又逼迫他保持绝对的清醒,这就像是打了清醒剂接受虫咬酷刑,以至于他蓬乱头发下偶然露出的,是一双凶残如受伤野兽的眸子。

持续而绵长的痛苦让胡斐保持着极度的亢奋,维持着魔性与人性的微妙平衡,他深深明白要暂时中止这种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自身崩溃之前摧垮敌人,因此清兵惊恐地发现此人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一种莫名残忍的快意……

溃逃与踩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胡斐还在不紧不慢地前进,但凡掉头逃命速度稍有落后于他的清兵,迎来的都是痛彻心扉但不至于致命的一刀——

这招他们听老兵说过,满人入关就喜欢用哀嚎的伤病在阵前充作诱饵,诱使明军野战直至士气崩溃。

前军迅速溃逃,导致后方遭遇了莫名其妙的灾难,原本许多清兵正在有条不紊地弃船登岸,就发现远处黑压压涌来了一批人头,等他们开弓搭箭准备迎战城中乱民,却发现那帮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甲,忙不迭地踏碎了登船木板、踹翻满地辎重,甚至毫不犹豫地踩在同袍的身上,鬼哭狼号地往冰凉的河水里跳去。

胡斐见水门街为之一空,才颤抖着佝偻起身体,将柴刀收回腰间。半明半暗的灯火阑珊间,还能看见柴刀刀身上,残留着江闻那一行很细很小、歪歪扭扭的题字——“小楼一夜听春雨”。

洪文定也直起身来,慢慢推开了傅凝蝶的搀扶,转身望向了崇安县城的另一头。

如今临县清兵已经被制约到了城外,暂时无力干扰战局,他开始担心另一边独斗净鬳教的小石头,是否也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危机。

然而他现在还法抽身前去支援,崇安县城这个乱局还有最后一处乾坤未定,就连他都没有几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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