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闫埠贵的样貌(2 / 2)
他的鼻子不算挺拔,鼻尖却有点红,许是常年算计得上火,
又或是冬天里总在院子里跟邻居“借”酱油、“匀”醋时冻的。
嘴唇薄,抿起来的时候像一道锋利的刀痕,说起话来尖溜溜的,
带着股子京片子特有的脆生,却总在关键处拐个弯,把便宜占了还不让人挑理。
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细细软软的,他没事就爱用手指捻着,
捻一下就有一个算计的念头冒出来——比如算计着晚上蒸窝头该掺多少玉米面、
多少红薯面才最省粮,又比如琢磨着怎么用半块肥皂跟二大妈换一碗腌萝卜。
他穿的衣服永远是洗得发白的旧布衫,袖口和领口都打了整齐的补丁,
补丁的针脚比原布的还细密,一看就是自己缝的——他才舍不得花钱找裁缝。
裤腰上总系着一根蓝布腰带,上面别着一把铜钥匙,那是他家粮缸的钥匙,从不离身。
脚上的布鞋也是千层底,鞋底磨得快平了,他还让老伴儿补了又补,
说“鞋底子厚,走路稳,还省布”。
像吗?
闫解成脸涨得跟关公似的,搓着两手急道:“我在于丽院儿盖的偏厦都拾掇利索了,
炕都盘好了,就差把户口分出来,往后也用不着您养着我了不是?
您老总拖着算怎么回事?”
闫埠贵背着手不急不慢地往前挪步,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分什么分?瞎折腾啥!你当分户是闹着玩?传出去人家得说我闫埠贵容不下儿子,
让儿子搬去媳妇院里住,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他突然站定脚步,小眼睛盯着闫解成滴溜溜转着算计:“再说了,你当分户是过家家呢?
户口一分开,粮食本、布票都得重新核,来回跑派出所、街道办多费脚力?
你想搬出去单过没啥,可你想过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
跟家里搭伙过,我还能帮衬着算计算计,省着点花钱!”
“我不要您帮我算计。”
闫解成急得直跺脚,额头上都冒了汗,
“家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您还想咋?就求您把户口给我迁了!”
“东西不要不是正应该的吗?”
闫埠贵抬腿继续往前走,眼光飘向自家西厢房,嘴角撇了撇:
“我跟你妈拉扯你们兄妹长大,本就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到你们能挣钱养家了,
可你倒好,翅膀硬了就想要单飞了?你想的倒挺美,我要是这么简单就让你分出去了,
后面你的弟弟妹妹们有样学样,你想过没有,我跟你妈该咋办?”
他猛地转过身,手指头几乎戳到闫解成的鼻子上:“你个白眼儿狼,
当初你跟于丽处对象,是谁托着老脸给你找的媒婆说亲?是谁东拼西凑给你凑的彩礼钱?
现在倒好,眼瞅着于丽日子过得红火,你说要分户就分户,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我没忘本!”闫解成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攥着拳头直喘气,
“我搬过去跟于丽过,本就是应当应分的事,再说了,也没说不孝顺您啊!
往后逢年过节该送的礼我一样不少,您跟我妈要是有个头疼脑热啥的,我还能不管您吗?
可现在弟弟妹妹们也都长大了,一大家子挤在一块儿,
锅碗瓢盆的总闹别扭,分开过咱们都清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