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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没人要的破布,才是真盔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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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裹着钱塘江的潮腥钻进桐乡裁缝铺的门缝,顾承砚蹲在青石板地上,指腹抚过那块褪色的襁褓布。

线头开叉处,七根经线搭三根纬线的纹路像道暗记,在昏黄的油灯光里若隐若现。

顾先生看仔细了?老裁缝阿福猫着腰往炭盆里添松枝,烟子呛得他直咳嗽,这破布是今早收的,主家说孩子周岁时裹过,现在嫌晦气要扔。他用豁了口的茶碗拨拉脚边的碎布堆,您瞧这堆,麻袋片、旧棉絮、浆硬的衣领子......日军的回收队前天挨家挨户敲锣,说不交就按通敌论处。

顾承砚没接话。

他的指甲轻轻掐进襁褓边缘——那纹路太熟悉了。

前世在大学讲《近代纺织工业史》时,他总爱翻旧档案里的新生布改良记录:三十年代江浙织户为抗日商洋布,偷偷调整经纬比例,既省棉又挺括,可后来全被日商买通的巡捕房烧了账本。

他原以为这些手艺早断了根,却不想在这堆被踩得发灰的碎布里,还藏着活的证据。

承砚。

苏若雪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她抱来个包浆的檀木匣,匣盖一掀,铜制显微镜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这是他穿越前实验室的旧物,去年冬天在法租界拍卖会上,她咬着牙当掉半幅家传蜀锦才抢回来的。

此刻她指尖沾了沾唾沫,轻轻抚平块泛着暗绿的碎布褶皱:你看。

显微镜目镜凑到眼前的瞬间,顾承砚的呼吸顿住了。

交织的纤维像片微型森林,废茧丝做的芯子裹着苎麻,麻纤维表面还挂着碱处理后的细小凹痕。

他想起今早路过染坊时,看见墙根晒着的蓝布泛着不寻常的光泽——原来不是染缸坏了,是匠人们偷偷在染料里加了桐油。

防潮涂层。苏若雪的指尖点在碎布边缘,前两日在南浔收的旧蚊帐,我闻着有股松脂味,当时没往深处想......她的声音发颤,眼尾细纹里浮着层水光,这些被扔的破布,是各地织户拿命试出来的改良版。

有的加了竹纤维防蛀,有的用豆浆浆过增韧......他们不敢留账本,不敢刻标记,只能把心血缝进旧衣里,等哪天能重见天日。

天快黑了。

门帘被风掀起道缝,青鸟的军靴碾过满地线头。

他军装领口沾着泥,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电报,纸角还带着焦痕:富阳前线急电。

顾承砚接过电报的手顿了顿——青鸟的指节在抖。

日军前天投了新型燃烧弹。青鸟背过身去,喉结动了动,三连的弟兄们冲锋时,棉服沾火就着......他突然转身,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刀,军医说要是有层耐烧的布衬在里面,至少能多活半刻钟。

可兵工厂的棉花早被日军封锁线截了,现在连做绷带的碎布都不够。

裁缝铺里静得能听见炭盆里松枝爆裂的轻响。

苏若雪的显微镜掉在木桌上,她扑过去抓起那块带复合纱线的碎布,声音发紧:这种废茧丝芯的布,我下午在染坊见过染缸底的残液——是桐油和石灰水熬的,能防火!

顾承砚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他想起今早小豆子塞在他鞋里的纸条:十六铺码头今晚有批日本商轮靠岸,运的是回收来的破布。又想起阿福刚才说的嫌晦气要扔的襁褓——那些被百姓交出去的碎布,何尝不是另一种保存?

如果我们能把这些废布分类。他指腹蹭过碎布边缘的毛刺,目光渐渐亮起来,防潮的做粮袋,增韧的做绑带,防火的......

做护心甲。苏若雪接得极快,眼底的光烧得透亮,用旧布层叠,中间夹竹纤维,再浸桐油——成本比新布低七成,耐烧时间能延长三倍!

青鸟突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

他抓起块带碱处理痕迹的麻袋片,对着灯光照:我在前线见过老乡用这种布包火药,雨水泡三天都不潮。

要是给弟兄们做护膝......

叮——

外间传来铜铃铛响。

阿福掀帘进来,手里提着串刚买的油墩子,油星子滴在碎布堆上:顾先生,对门张婶说她家阁楼还藏着半箱旧被面,说是当年给儿子娶亲的,宁肯烧了也不交日本人......

顾承砚抬头。

窗纸上,暮色正一点点渗进来,把碎布堆染成暖褐色。

他伸手摸向那台显微镜,金属外壳还带着苏若雪掌心的温度。

阿福叔。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眼里却烧着团火,劳烦您去趟染坊,跟周师傅说,今晚月上柳梢头时,把染缸底的桐油渣子留着。他转向青鸟,你让小豆子通知码头的兄弟,日本商轮的破布,我们照单全收。

苏若雪突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指因为长期拨算盘有些变形,此刻却暖得烫人:我去联络绣娘行会,她们藏在鞋底、枕套里的改良样布......

够了。顾承砚打断她,拇指轻轻擦过她眼尾的细纹,我们要的不是样布。他望向满地的碎布,像在看千军万马,是让全上海滩的灶台边、染坊里、裁缝铺的案板上,都开始这种。

风又起了。

门帘哗啦掀开,卷进片梧桐叶,正落在那块带七比三经纬纹的襁褓上。

顾承砚弯腰捡起叶子,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炮声——是钱塘江方向。

他把叶子夹进电报里,抬眼时,目光扫过苏若雪发亮的眼睛,扫过青鸟攥紧的拳头,最后落在阿福脚边的碎布堆上。

那些被踩得发灰的旧衣、麻袋、破布,此刻在暮色里泛着奇异的光,像无数双藏在岁月里的手,正缓缓张开。

明早。他说,声音里带着种让人心底发烫的笃定,我们去收废品。九月的晨雾裹着河腥漫进裁缝铺时,顾承砚已经在青石板上蹲了半宿。

他面前的碎布堆被月光浸得发白,最上面那块七三经纬的襁褓布,线头开叉处还凝着夜露,像滴未干的泪。

承砚。苏若雪端着青瓷茶盏跨进门,袖口沾着靛蓝染渍——她昨夜定是去了染坊。

茶盏搁下时发出轻响,惊得他抬眼,便见她鬓边插着朵野菊,是方才路过巷口时摘的,阿福叔在门口敲梆子了,张婶带着三个洗衣婆在等。

顾承砚起身时膝盖发僵,手撑在案上碰到显微镜,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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