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饿不饿 我怎么能把你丢下呢?(1 / 2)
第41章饿不饿我怎么能把你丢下呢?
明天见是句假话。
因为问月鼎会睡到大后日,然后翻身再睡一日。
大大后日,午时。
“明谣六年,恩人如天神下凡,子龙再世,斩恶蛇一只,降一方恶霸,而后睡四日不醒.....”
负责记录镇志的老秀才捏着笔,慷慨激昂地念着。
“小声点。”许逐星揉着额角,“他在隔壁睡觉。”
“而且他可能睡不止四日。”
“啊,是是....我改成数日。”
老秀才顿时哑火,小心翼翼征求许逐星的意见:“您看这般写问公子,可还妥当?”
安浪镇自古有写镇志来记录大事的传统,只是这些年大家太穷,这事就逐渐荒废了。
但近些天的又是金家倒台,又是黑蛇作祟,修士平乱,他不得不在镇志上记一笔。
许逐星长腿交叠,随意半躺在竹椅上。
“他家的人还在镇子里。”
他一手顶腮,一手把玩着短刀:“为何要问我,不问他们?”
“那群仙长都说自家少爷不喜张扬,不好拿自家少爷的主意。”秀才尴尬擦着汗。
“您是他友人,而且同样也是我们镇的恩人,所以我就想问问您。
“那我建议你最好别写了。”
许逐星心不在焉地瞄了眼隔壁屋抱着枕头安睡的问月鼎。
因为被子盖得厚,他脸颊上还挂着层淡红,看起来睡得非常舒服。
许逐星好不容易用三日调理好心态,听到这声“友人”,心情瞬间变糟。
他哼了声:“就他这性子,你不写他功绩他才高兴,写了他还嫌烦。”
“这可不行!”老秀才振振有词,“您有所不知,我们这一带的人都苦金家已久。”
“现在金家倒台,有姑娘的人家也不必提心吊胆,这般大的恩情......”
又来了。
得益于问月鼎性格亲和,曾经又为了查阵眼,在安浪镇当过两三日街溜子,导致现在回过神的百姓们怕其他修士,却压根不怕他。
问月鼎睡着后,来找他的牛鬼蛇神就没断过。
什么隔壁镇写话本子到灵感枯竭,跑来找素材的书生,想花钱请问月鼎去他家食肆吃饭的掌柜,拿了钱说媒的媒婆.....
留守的明鹫宗修士拦了一部分,可还有些人理由正当,实在拦不住。
一天听三五遍这话,许逐星原本挺大的眼仁愈发无神,隐有变成死鱼眼的征兆。
好说歹说把老爷子劝走,许逐星耐着暴脾气,重重关上门。
“.....他走了没?”
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走了。”
“那就好。”问月鼎松口气,从盘子里拿了颗杏干。
“其实你也没必要躲。”
想着早晨被拦在门口的那媒婆,许逐星的声音染了几分恶。
“人家急着谢你,给你介绍媳妇,把你载入史册,那不都是大好事。”
“你莫取笑我。”
问月鼎尴尬。
“几时醒的?”许逐星收敛起酸溜溜模样,认真问。
刚才看问月鼎那样,他就知道他在装睡。
“早上刚醒,外头太闹,睡不着。”
问月鼎有气无力:“可我还是困。”
一觉醒来,他的修为没太大精进,可五感却莫名其妙比先前敏锐许多。
“那你继续睡,我给你盯着。”
看他这副可怜模样,许逐星的心蓦然一软:“谁来都拦外头,不让他们进。”
“不行.....”
看着脸色憔悴,快要被逼疯的许逐星,问月鼎像是想要从蛋清里面分离出去的蛋黄,努力从被窝里爬出。
“也不能一直靠你。”
“你打算出门?”
许逐星挑眉。
问月鼎迟缓又坚定地点头。
“还得在镇里待段时日,我总得出去。”
黑腾蛇嘴里的修士是谁没查清,答应少女们的事也还未做。
“你收拾下,我们一道走。”
半个时辰后。
前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后门摸出。
“....这就是你说的面对?”
乔装成壮汉的许逐星看着一旁的眼睛一大一小,偷偷摸摸的麻脸修士,眼皮狂跳。
问月鼎点头。
他义正辞严:“只是权宜之计,办正事要紧。”
话毕,问少宗主拿出一张叠得齐整的纸。
这是他师兄从金家取来的,详细记录着所有被活祭少女的基本情况。
“她们家散在安浪镇各处,我们不是当地人,瞎找很费劲。”
他煞有介事:“不过贺桃红经常在镇里转,可以托她带路。”
“你其实就是想让她挣点钱,何苦这么麻烦。”
许逐星失笑,一语道破。
“不全是。”问月鼎偷摸探头,观察着外面的人流。
他真诚道:“我还想去看圈圈。”
此话不作假,问月鼎打小就爱小猫小狗,特别是毛长毛卷的,见着就挪不动道。
“.....”
他背后的少年沉默着打开腰间的水壶,狠狠灌了口水。
“现在人少。”
问月鼎没发现他的异常,拍拍他的肩膀:“走。”
“招猫逗狗。”
盯着问月鼎的后背,许逐星轻声呢喃。
他快步跟了上去。
“呜呜!”
打开门,圈圈迫不及待地扑到问月鼎身上。
“恩人!”
贺桃红眼睛一亮,问月鼎连忙做了个噤声动作。
“嘘,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
“哦哦,好。”贺桃红忙捂住嘴,“你们快进来!”
进了屋,问月鼎褪去易容。
“我都化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能认出来。”
他无奈。
本来是想装成普通明鹫修士让贺桃红带路,好顺道给她点报酬。
被认出来是他,贺桃红是说什么都不会肯要钱了。
“不是我。”贺桃红拎着有她半身高的茶桶过来。
“是圈圈。”
“狗鼻子可灵了,特别是遇到喜欢的人!”
许逐星偷偷看去,问月鼎正笑着抱起尾巴摇成花的小狗。
“呀,这般厉害?”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点了下狗鼻子,圈圈拱着它的手。
“许恩人,你也坐呀!”
发现许逐星傻站着,脸色不好看,贺桃红忙也招呼他。
“我家能好好的,都多亏了你们呢。”
“你爹娘和爷爷都在哪?”问月鼎注意到,贺家今天安安静静,似只有贺桃红一人。
“他们出去了!”贺桃红脆生生应,“我爹带我娘去隔壁镇子看病,我阿爷难得腿脚好,跟着其他老爷爷去晒太阳。”
她不好意思:“还多亏了您给的那笔钱,刚好够我娘抓药。”
“等我挣了大钱...不,挣了钱,我就还给您!”
“不必。”问月鼎道,“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这一家人的收入来源是贺爹,金府倒了,他怕是得另寻出路。
“我爹打算把家里的渔船修一修,去抓鱼换钱,后面拿积蓄盘个小铺子。”
说到往后,她的眼中都是光。
“有铺子,就有更多的钱,更好的日子!”
“我这有个挣钱的机会,需要你给我带路,你肯不肯去?”
“我不要钱。”贺桃红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过恩人的忙,我肯定要帮!”
“行,那你帮我忙,我请你吃饭。”问月鼎想了想,“这样如何?”
“嗯....”贺桃红想了想,“这样行!”
“那我们现在就去吗?”
问月鼎抖开长页,上面用朱笔写着一个个名字,后面跟着一串生平,有长有短。
生平再后,是一个黑色的数字。
这是买下她们命的价钱。
问月鼎脸上的笑容收敛:“嗯,现在就去。”
.....
“杜小二?”
黝黑的男人睁大眼,情绪瞬间激动:“仙长们是从哪听的这名字?”
“我是明鹫宗的修士,奉命前来。”
已经易容过的问月鼎道:“她有些话想带给自己家里人,也想知道家人的近况。”
这几天,两宗的术修已经开始着手从黑蛇遗体之中分离出少女们的血肉,再抽走金家人和吕大震身上的灵根,寻找少女们的神魂。
他们尝试和女孩们沟通过,可因为气感不够,均以失败告终。
这也是问月鼎执意要亲自来的理由。
最终需要他和她们沟通,他就必须来一趟。
杜小二,大眼睛的姑娘,最清醒的残魂。
“您...您找到她了。”
卖鱼饼的男人茫然之后,声音带着欣喜:“那她还能活吗?”
最近来了老多修士,所有安浪镇人都知道河神是假的,新娘子不是去过好日子,就是投了河死了。
汉子自知这话可笑,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她已经走了多年,不过很快就能去投胎。”
问月鼎问:“你是她的....?”
杜小二被祭的时候年仅十五,可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所以这看着四十好几的男人不可能是她的长辈。
而她只有一个早亡的姐姐,没有兄弟。
“算好友吧,我们同岁,一起长大。”
男人沉默半晌,搓着沾满鱼腥味的手。
“她家里人都不在了,因着是我照顾她爹,所以他爹把屋子和杀鱼的手艺留给了我,我就住在这。”
“她家人是怎么走的?”
纵使不忍,问月鼎依旧要问。
“她娘受不了闺女嫁河神,第二年就生病没了。”男人声音哽咽,黝黑的脸憋得黑红,“往后,她爹的脑袋就不太对了,一直好好坏坏,经常犯糊涂。”
“五年前,她爹也没了,临走前念着小二、小二.....”
高壮的汉子撑不住,捂着脸:“我们都对不住她。”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
等他哭完,问月鼎在杜小二的名字下划了线。
“要是、要是她还能听进话,您能不能告诉她,她爹娘活得跟好。”
“有个赵阿祥照顾着他们,他们还在镇东边的老槐树下卖着鱼,生意很好。”